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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情共暮年

作者: 謝麗 來源: 菏澤日報 發(fā)表時間: 2022-07-05 09:48

周末的一天,在房間里整理家庭相冊,我看到冊子里時間循序下的父母照片,他們的發(fā)色由星點的斑白,變成如今的幾乎全白,身體也漸有了微駝的背和隆起的“老年腹”。我想到他們?nèi)嗽谥心陼r,帶領(lǐng)我們在煙火生活里奮力追尋未來的樣子,鼻腔中突然有些淡淡的酸澀:生命恰似中流擊水,涉過崢嶸的中年歲月,“年歲”這把時光的利器,已把我的父親和母親雕琢成為平和慈祥的老人。

父親年長母親三歲,而母親是在二十七歲時生下身為長女的我。我有記憶以來,他們就是與生活努力旋舞的中年人了。當(dāng)年的父親和母親,年歲與現(xiàn)在的我和愛人相仿,他們總是把日子安排得滿滿的,珍惜著一分一秒的時光。四個子女,上有高堂,尤其是我的父親,還有許多夢想未及在生活中實現(xiàn)——父親和母親努力又勇敢地生活著,不曾放棄每一個生活的微弱光火和希望;為未來、為自我、為所愛之人,他們在熱氣騰騰的生活中永不懈怠地追求,趕赴著一場場有質(zhì)地的追逐和期待。日子淡然如水,他們帶領(lǐng)著一家人卻激情澎湃,駕駛著生活扁舟,躲過一次次暗礁,朝著心中的水草豐盛處進(jìn)發(fā)。

父親最終并沒有成為卓越的職業(yè)家,母親一輩子只是普通的會計、女工和家庭主婦。但是,在他們工作和生活的這片地域,我后來才慢慢了解到,父親和母親用善良和才干,贏得了如此多的尊重和敬意——他們是我們心中最高光的父親和母親。

2016年,父親和母親退休,小弟博士畢業(yè),留在了濟南。小弟便把父親和母親接到濟南生活,四年前,事業(yè)發(fā)展順利的小弟一家,還給父親和母親買了一所專門養(yǎng)老的房子,操勞一輩子的父親母親生活漸漸變得安心適意。“日子漸漸好了,在濟南也算是中等收入的群體了,爸爸媽媽也不用太節(jié)儉了。”小弟時常給我打電話說,媽媽如何不止一次在超市買菜時一分一毛地計算支出。我深深知曉母親對生活的理解,她一輩子都在量入為出,精打細(xì)算地過日子。節(jié)儉的父親和母親堅持靠退休工資過日子,不肯接受我們一分錢。每年,他們的生日、父親節(jié)和母親節(jié),我和妹妹弟弟們想盡辦法轉(zhuǎn)他們一點零用錢,都會被原封不動地退回來。他們在縣城退休,在濟南生活,由于開銷不大,倒也能自得其樂,漸漸地,他們也體會到都市生活的種種樂趣。母親從“小紅書”中下載許多美食食譜,給兒子、兒媳和孫女做出許多好吃的食物。我上周去濟南探望父親和母親時,看到小弟一家人都有了發(fā)福的趨勢,連小侄女也胖胖乎乎的,十分可愛,看來,母親做的美食對家庭的貢獻(xiàn)實在是不小呢!相較于一輩子活力充溢的母親,父親顯得行動緩慢卻頗有條理,他精心安排著兩個人的晚年生活,騎著小弟的山地車去城中村集市買青菜,到英雄山市場淘一些精致的實用器皿,做家庭裝飾也做菜碟使用,在父親的調(diào)治下,他和母親的居室充滿傳統(tǒng)之美的格調(diào)。我有時候去學(xué)習(xí)或開會,突然從湖西降臨到父親母親在濟南的家,他們依然會很興奮,跑出去好遠(yuǎn)給我買好吃的東西,也會因為我送給他們的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小禮物而開心歡喜。

有時候我會想,暮年生活應(yīng)該是大地一般的顏色和質(zhì)地吧?父親母親在青年時一次次對自由的遠(yuǎn)足和對精神的追逐中,在中年時一次次對理想的追求和對生活的建構(gòu)中,終于把生活理想的冰山一角搬到現(xiàn)實中“巍然聳立”,他們傳繼了也孕育著生活的奮斗和繁盛……如今,我的父親母親走進(jìn)暮年,就像站立在魯西南麥浪翻滾過的大地上,這是多么遼闊、意蘊深遠(yuǎn)的暮年啊……是生命中最赤誠的樸素和最深情的托付。在這些深情的托付面前,作為兒女,我們且以深情共暮年,捧上一片真摯又深沉的愛意,為夕陽添上一抹繽紛的彩霞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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